《專訪:香港藝術家朱麗晴》|輾轉香港、歐洲和美國後,為何到北京深造藝術?

藝之森文化主编:陈紫瑜

這次專訪,我邀請了香港新銳藝術家朱麗晴,1997年出生於香港的她,現時以148分的專業課最高分考取了央美實驗藝術學院的研究生,師從中國藝術家、藝評人及策展人邱志傑,生活在北京。

她畢業於香港城市大學的媒體與傳播學系,亦曾意大利佛羅倫薩藝術學院、上海、紐約進行過藝術培訓。她目前創作的畫作系列《裂痕》,通過個人,社會及生態三個不同的層面去表達著一種動力,改變,顛覆,重生與打破傳統的觀念。她的作品曾在法國巴黎羅浮宮、芬蘭、台灣以及香港展出。對她而言,藝術不只是愛好,不只是事業,而是一種找到「自我」的方法。現在我們來看看麗晴的背後:

一、城市與朱麗晴

陳紫瑜:你曾在紐約、意大利、上海和北京進行藝術進修和生活,你認為這些城市分別對你的藝術創作有什麼影響?

朱麗晴:我認為這四個城市都有它獨特的魅力。

(1)紐約

朱麗晴:在紐約,我會看到各式各樣的藝術。而且,我覺得在紐約沒有說「藝術會找不到吃的」,大家都是為了一個夢想,去追隨的,感覺大家都是有一個很大的夢想。我也會發現有特別多的人,為了自己的夢想去打三到四份的工作,但是他們也不會埋怨,就不會因為「現實」而去埋沒自己的夢想。然後,紐約的藝術氣息也是非常濃郁,特別是非常前衛的行為藝術,還有影像、攝影。我在中國念書的時候,接受的更多的是一些繪畫基礎功,還有油畫,在紐約的時候,則會接觸到更多前衛風格的藝術品。

(2)意大利

朱麗晴:那在意大利,我就是從非常先鋒前衛的藝術,走回到古典藝術。瞭解像米開朗基羅之類的古典大師誕生。然後,我在意大利的時候是用了兩個月時間去培訓,從畫畫的姿勢,從用什麼畫筆,從顏料的選擇,都非常講究的。一幅畫,他們可能用上了半年才完成,那我在兩個月內,就只畫了一幅畫,對他們來說,細節是非常重要的。那在紐約,其實就是憑感覺,就那一刻,你可能一個小時就畫完一幅畫了,或一天,都是那一剎那,還有背後的意義。但是在意大利,給我的整個感覺就是非常有文化,還有古典的氣息。

(3)上海

朱麗晴:那在上海,我就在東華大學那邊做了培訓。然後,每個禮拜都會在那邊去學畫畫,然後也學了設計,那我覺得在中國的基本功是非常扎實的,而且就是每天都在練習,所以我覺得藝術家不只是需要說有他的想法,但是也要這個基本功要打得穩,這樣子你才可以有更好的方式去展現你想展現的這一種形態。

(4)香港

朱麗晴:那我從紐約又到香港。其實,我在香港也有進修過,小時候學的是書法和國畫。也曾跟隨著蔡布穀老師學畫畫。香港對我來說,可能就是啓發我的地方。

陳紫瑜:當初,你為什麼會選擇考取中央美術學院,到北京繼續深造?你覺得北京的藝術生態是如何的呢?

朱麗晴:那我從紐約再回到香港,然後再去到北京。央美的實驗藝術也是讓我非常驚訝。因為,我發現中國的藝術也非常非常的前衛,只是現在還沒有說「大眾化」。現在我就跟著邱志傑老師學習,還有曹斐、章燕紫老師,他們做的作品都是非常前衛,或者把傳統轉化為現代,所以我覺得北京是一個中國的藝術之都。然後,我們央美也跟很多國外的學校去做一個交流,像耶魯大學的藝術系。所以,央美的學生,還有老師的想法都是非常前衛的。

剛剛我也講到「為什麼我會選擇來北京」。因為,我覺得中國藝術,特別是一些實驗藝術走得非常前衛的。雖然,相對來說,還沒有國外那麼成熟。所以,我會希望自己成為開啓實驗藝術實踐的一幫人,然後去推進「什麼是藝術」。而且,我會覺得說,實驗藝術在央美也就十年的時間。然後,我覺得作為藝術家,我在北京也可以去定義什麼是實驗藝術。

我覺得北京的藝術生態是非常好的,像北京有798。然後,對青年藝術家也是非常的友好,然後也有非常多的機會,包括一些比賽。然後,北京地方也算大的,所以像我們也會有一些機會可能跑到北京的郊區,然後去吸取一些靈感。所以,我覺得北京這個城市有著非常濃郁的文化,然後,也是中國的首都。然後,也有一些像城中村一樣啊,就是我們也可以跑到郊外,也可以在市區,想要什麼都有。然後,北京也有很多非常出名的博物館。所以,我覺得就是要在中國之都去深造自己。

陳紫瑜:接下來,你將會選擇哪個城市作為你的創作基地?為何選擇它呢?

朱麗晴:我不會去給我自己去標籤一個地方,或者想在哪裡。因為,我可能都說用兩三年年來看的。其實,我會覺得說,我接下來一定是在北京跟上海,但是不排除去英國或者去美國。因為。我覺得作為一個藝術家,肯定就是要去更多的地方。但是,也有可能不會是英國或美國,可能是一些小城市。例如,中國的一些小城市。

我覺得不應該把自己放在一個地方。因為,我現在還是青年藝術家。二十四、二十五歲,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年輕的,應該多花時間去中國不一樣的地方看看,而且這些地方不一定是要城市。可以是村莊,也可以是小鎮,深入瞭解每個地方的文化,吸取更多的靈感,而不一定是城市,去看更多更純粹的事情或東西。

但是,如果說開一個工作室的話,那我還是會在畢業後回到上海。因為,上海還是有更多的一些展覽,也可以有各種商業合作。但是,如果說做作品的話,我會給自己一點時間,去更加地深入瞭解一些更純粹的東西。

二、藝術與朱麗晴

陳紫瑜:雖然你小時候患上了妥瑞症,但年滿17歲時,勇敢的你就已經到紐約參展,你是如何在藝術找到「自我」的?

朱麗晴:藝術與我的話,我想在我不一樣的人生階段裡,藝術在扮演著不一樣的角色。像我小時候,藝術就是一種靈藥。當我小時候畫畫的時候,就安靜下來了。直到9歲、10歲,我發現藝術是我所熱愛的。然後,我在藝術上找到了自己的自信,也被發掘到一定的天賦。15、16歲的時候,我更發現了藝術是一種讓我思考的方式。

17、18歲時,我就開始創作一些作品,以自己的人生角度去創作一些作品。,但是我現在對藝術的看法,我更加關注的主題可能是社會的,而不是個自我,就是我會更傾向於看整個社會,看整個世界,然後看看怎麼從藝術的角度去呈現這些問題,讓大家去瞭解,用另外一個方式去記載歷史吧。

那我覺得回答你的問題,什麼是自我?我想說的是,藝術可以創造價值,這個價值不一定是金錢上的價值,而是精神上的,還有歷史的。歷史上的一些價值,就是可能你從藝術數上面預測到未來。像我們很多做的藝術品,我們是要做充分的研究,在某一個題目上面,把它做完,研究之後,再用藝術品的形式去呈現。所以,我覺得藝術已經不只是停留在繪畫上面了,已經是超越繪畫的本身啊,是一種精神價值。

陳紫瑜:你在早期的創作,主題都是一些柔美女性形象與植物結合的《女人花》。近期的繪畫主題,卻變成了《裂痕》,你可以跟我們說說創作主題改變的原因嗎?如今,在創作什麼新主題的畫作呢?

朱麗晴:其實《女人花》已經是小我,是我小時候的一種反思,對女性的一種反思。然後,就是開始做《裂痕》,表達著一種精神,突破的精神。

《裂痕》的呈現,在我每一次的創作里都不一樣,而龜裂的肌立會在畫作上會呈現出立體的效果。在個人的層面上,裂痕表達的是幼苗衝破大地那一刻而產生的裂紋,每個人在成長與突破的一瞬間都有不一樣的故事與經歷,而每一副作品不規則的裂痕樣式就對應每一位人的個人經歷。

在探討個人身份、性別、階層、貧富等等時,每個人在回答兩者關係的問題都會經歷掙扎的一刻。 在社會的層面,每一次促進,經濟的推動,科技的發展,每個方面都顛覆了原本的規則,而在發展的瞬間是「無規則的」就像呈現出裂痕的肌立。這種材料是由意大利大師Alberto Burri興起的,不過Burri的作品反射的是當時的社會,他的作品顏色是單一,枯燥與乏味的,當時社會而導致的悲傷。對於在97年出生的我,出生在一個香港回歸後繁榮經濟的時期,隨後在2008年搬到上海目睹中國在經濟,民生,文化的提升,而創作出色彩鮮艷的作品。

在生態的層面,如今的陸地和國家的規劃都源自於俗稱羅迪尼亞泛大陸在晚古生態時期,原是許多的大陸連城一體的大陸,而因為生態環境例如氣候而分裂(格林維爾事件),形成如今的模樣。裂痕正是表達一種動力,改變,顛覆,重生與打破傳統的觀念。

陳紫瑜:從你的作品來看,你的用色鮮艷大膽,筆觸時而自由撒潑,時而星星點點,時而刮痕相生,形成了個人的獨特風格。這種風格有呈現到你個人的什麼特質呢?如色彩的運用,是否展現到你樂觀的精神?

朱麗晴:其實,如今畫《裂痕》這個系列的風格。已經要追溯到我16、17歲的時候,只是我覺得在我成長的道路,以及藝術生涯的道路上,要多多試試看,多試一些不同的藝術形式。兜兜轉轉,我覺得這種形式,還有這種展現方法是我自己最滿意的。然後,我什麼時候開始形成這種風格呢?我覺得就是要多試,像我想表達女人,當時我的作品《女人花》,就是會關注在女人身上。過了一兩年之後,我會發現說,不想自己的作品變成說一看就是女生畫的畫,希望我的作品更加中性,更有力量,所以我就運用更多的裂痕去啊,去以我的呈現方式。

然後,我現在也有一些攝影作品,還有我之前的《女人花》,我畫的是女人。但是,我現在會在我朋友的身上,獲取靈感繪畫,把裂痕放到他們的身上,她們也是「女人花」。所以,我覺得如今在央美進修的日子里,我會去做更多不一樣的創作。同時,也把會我的觀念繼續呈現出來。所以,我覺得藝術的表達方式,並沒有一個定義。

三、年輕女性實踐藝術夢

陳紫瑜:作為一位90後藝術家,你能否對其他年輕藝術家作一些鼓勵呢?

朱麗晴:對於其他90後的藝術家,有沒有一些建議?我覺得要真正要瞭解一下自己想做什麼,然後就繼續做吧。因為,我覺得藝術家有時候不能以名氣去衡量這個人的成不成功,很多藝術家可能是死後了,人家才發現他的閃光點。所以,我覺得在生之年,就是還活著的時候,去鑽研自己想鑽研的藝術作品,我覺得有一天一定會有人可以看到的。所以,我覺得藝術家只要鑽研好自己的作品,做更多的研究,我覺得就足夠了。

陳紫瑜:你剛好是1997年出生於香港,可以說是香港回歸25年的見證者之一,你對香港的印象是怎麼樣的?

朱麗晴:其實,為什麼我會把第一條問題放到最後呢?因為,我覺得香港,在我的心裡其實是一直有變動的,我覺得小時候的香港,讓我很歡快,我們時常會說「香港獅子山下的精神」,而且就是被譽為東方明珠。

香港,我覺得香港人,還有香港整個社會,就是一種非常努力的群體。雖然,香港地方比較小,但是我反而在香港創作出了《裂痕》這個理念,一種逆流生長的感覺。《裂痕》也講述了一個關於種子掉進大地,衝破大地而生長為一棵大樹的故事。我也感覺香港是一個非常繁華的都市,同時也有著他的一種人情味。當講到藝術,香港有很多非常出名的畫廊,也是知名的藝術交易市場。你覺得呢?

但是我覺得要尋找靈感,真的去研究自己的作品。我還是更喜歡跑到一些比較寧靜的地方,或者鄉村,然後自己去鑽研,我覺得這種地方會更好。尤其在國內的鄉村地方,能協助我把很多的雜念給消除掉,我會更專注去研究我自己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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