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青年電影展香港站落地 冀兩地電影人才交流互通——藝之森文化對話《銀河寫手》的主創團隊專訪

記者 | 顏琨;總監 | 陳紫瑜

日前,FIRST青年電影展香港站在香港邵氏影城內正式落地。這是FIRST影展與邵氏影城的首次合作,為香港電影工作者、電影學院學生帶來了許多本屆影展的優秀獲獎作品。從2006年至今,FIRST影展已踏入第17個年頭,持續為國內電影行業發掘、推廣多位青年電影人,成為年輕電影人入行的重要渠道。在此次香港站放映期間,藝之森文化對話FIRST青年電影展創始人宋文、榮獲第17屆FIRST評委會大獎、最佳編劇榮譽,并入選驚人首作的《銀河寫手》導演、編劇李闊、單丹丹等人,見證青年電影人在FIRST中的成長。

FIRST青年電影展香港站在香港邵氏影城內正式落地

FIRST青年電影展香港站精選三部長片、一個短片選集和一個超短片選集,并邀請內地與香港的電影人共同參與一場創作論壇。榮獲FIRST評委會大獎、最佳編劇、驚人首作的《銀河寫手》(李闊、單丹丹聯合執導);榮獲最佳導演、最佳藝術探索、驚人首作、觀眾選擇榮譽的《漫漫長日》(王子川執導);以及FIRST紀錄片實驗室入選、主競賽入圍的紀錄片《曠野歌聲》(陳東楠執導)。導演們參與映後分享會外,亦聯同著名編劇何冀平、著名導演陳果、新生代導演陳健朗參與「FIRST青年電影展 – 香港站」特設的創作論壇,與在座的業界人士及電影學生互相交流創作經驗,一起討論當下青年創作群體所關注的創作方向與題材。

「FIRST青年電影展 – 香港站」特設創作論壇

除了三部長片,香港站的放映節目還包括《FIRST影展短片選集》及《超短片選集》。《FIRST影展短片選集》精選作品包括:《無二》(Innermost)、《野餐地》(Picnic Area) (FIRST磁場單元入圍)、《完美之城:最勇敢的小孩》(Perfect City: The Bravest Kid) (FIRST最佳動畫短片)、《大橋遺犬》(A Dog Under Bridge) (FIRST先鋒創作榮譽)、《自由永》(Wild Bird) (FIRST FRAME短幀薦選) 及《螞蟻》(Where do Ants Sleep at Night?) 。

「FIRST青年電影展 – 香港站」特設創作論壇

FIRST青年電影展一向重視短片創作,並在 2020 年開始設立的「超短片單元」,鼓勵創作者使用輕量化的生產方式與便攜式設備進行創作,以五分鐘內的影像表達對當下社會、人文、技術觀念迭代的思考,在有限的時間內探索有效敘事的可能性。本屆FIRST超短片的評審團包括有謝霆鋒及杜可風,獲年度超短片的《父親的獨白》(Hair) 連同其餘19部超短片入圍作品均在香港站放映。

講述北漂生活 為什麼是《銀河寫手》獲得青睞?

一個劇本,兩個編劇,三易其稿,四季更替,五味雜陳。

據傳明朝初年,大將軍常遇春北上,帶領部隊駐紮在一個營地,後來就被叫做常營。幾百年後,也有一群年輕人駐紮在這裡,夢想着成為導演、編劇、演員、製片人……編劇張了一和孫談就是其中一員,他們寫出了一部自認為會名垂青史的電影劇本,決心將其搬上大銀幕。藝之森文化對話《銀河寫手》的主創團隊,聽他們講述電影背後的故事。

銀河寫手導演李闊、編劇單丹丹Q&A:

藝之森文化:這次來到香港,期待與觀眾有怎樣的溝通?

李闊:我們特別想跟香港的觀眾做進行一些溝通。因為本片是喜劇,而喜劇本身又分有很多門類的。在內地,就分有東北的、有廣東的、滬派的,大家喜歡的喜劇口味完全不一樣。

藝之森文化:兩位這一次來香港,對香港的印象是什麼?

李闊:今天剛剛去了油麻地警署。從門口經過發現有很多來自杜琪峰電影的場景,像《古惑仔》就來自那裡,正好我們10月份也來過一次香港,當時就是來玩兒,把九龍、中環、迪士尼和星光大道能逛的都逛了一遍。

我從小就看香港電視劇和電影,對香港很向往。來了之后,發現香港的街道就彷如一張張電影畫面,反而給我們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單丹丹:然後第二次來香港,感覺好像這次是有公務在身的,就沒有來遊玩的心態,有機會與香港這邊本土電影工作者、年輕港漂、邵氏的工作人員交流,感覺更深入地了解香港。我們還挺喜歡聊大家的日常生活看到香港年輕人的真實生活狀態,就像我們《銀河寫手》描繪的是北京的年輕人。我特別想知道喜歡創作和做電影的香港年輕人,是什麼樣子的。

銀河寫手導演_單丹丹(左)及李闊(右)

藝之森文化:《銀河寫手》的籌備過程是怎樣的?

單丹丹:因為,電影取材自我們身邊的事情。所以,我們寫得很快,一個月就寫完了。也由於這個故事發生在夏天,在夏天還剩一個月時,我們就決定開拍了。電影分為冬天和夏天兩部份,籌備了15天,拍攝了一個月,剪到4月份,有了一個粗剪的樣子後,我們就去報名了FIRST青年電影展,6月份就通知我們入圍了主競賽。

藝之森文化:兩位在論壇上也聊到了自己有10年的職業編劇經驗,這種生活閱歷是否會成為創作的靈感?

李闊:有一場戲是老蔡的30歲生日宴,他整天跟人喝酒。我們編劇裡就有各種各樣的性格,有那種埋頭苦干型閉門造車的,也有那種到處social。這個情節取材自一個真事,我有一個師弟,但他不是編劇,他是個演員,他就整天跟人喝酒,為了找活,然後就喝痛風了,最後就在30歲的生日宴上大哭,「三十而立」卻立不起來。後來,我就把這件事放在了虛構的編劇朋友身上。

單丹丹:後面的情節裡,男主角得了焦慮症。焦慮症的學名是驚恐發作。我們另有一個編劇真的得過這個病的。然後,電影里面有個病歷單的特寫就是他的病歷單1:1的复刻。男主角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的手指上面,我們在創作的時候就想把它弄的好玩一點,就把它變成一個ok的手勢。表達一種「生活永遠把你給拿捏住」的意思。老闆跟你說去干什麼,干什麼就ok,其實你是被拿捏的。

藝之森文化:影視行業在過去幾年經歷了寒冬期,作為年輕一代電影人,回看過去的幾年,有怎樣的感受?

單丹丹:「當時覺得會有不好的影響,但現在我們回頭去看,我覺得它不一定是不好的」。我們之前兩個是做委託編劇的,我明顯感覺到在疫情來之前,這個行業就有一點在收縮了,接到項目的機會沒有以前多了,到疫情的時候徹底沒有了。這也是為什麼我們當時寫了一個叫「火星司機」的項目去創投,一個最直接的原因是我們沒有項目可做,沒有收入來源,逼得我們不得不進行一個原創項目。很有意思的是原創項目寫了之后,我們兩個直到現在都堅持原創了。

李闊:疫情對我們沒有太大的影響,行業來錢不是很多的時候,我就能賺到很多錢。疫情的唯一影響就是大家都沒有工作了。所以你只能自己逼着自己去走上一條挑戰性的、自力更生的路,靠不住別人了。

西宁与香港 FIRST筑起华语电影圈的沟通桥梁

“到了2024年,我们就举办第18届了。至少我自己比较完整地看到了80后一代年轻导演的成长,他们在参加电影节前后的变化。这是周期性的过程,下一个十年或许会是90后和Z世代的时代”,宋文對電影行業充滿期待。

FIRST青年電影展創始人宋文Q&A

藝之森文化:FIRST青年電影展和邵氏這次的合作經歷了怎樣的籌備過程?

宋文:我是去年3月份來香港,先訪問的邵氏影城。那個時候劇院還沒有做完軟裝,但是我看到整個空間感,我覺得會是一個非常棒的辦展地方。這一次來到杜比影廳,在這裡放映電影,無論是聲音還是畫面的標準,都是一個非常高品質的放映環境。這裡還有給年輕電影人提供辦公的空間,也是一個給予年輕一代電影人創作氛圍的studio。所以,我特別想讓我們內地的導演也(能)來到這裏去感受制作的環境。

藝之森文化:FIRST青年電影展已經走過17年了,在這個過程中,有哪些時刻,您覺得會是影展成長的重要節點?

宋文:我們從一開始是一個學生影展,它主要聚集在短片領域。我覺得蠻重要的時間點是在第五屆,我們那時去了青藏高原。從北京然後來到了西寧市。西寧是一個高原城市,大家去青藏旅行的時候,往往第一站都到西寧,然後休整一下,繼續往西藏去開車自駕遊,所以它是一個高遠獨特之美的城市,它的周邊不僅有雪山,也有草原,還有藏地的文化。

FIRST青年電影展創始人_宋文

我們第八屆時也是一個蠻重要的節點,因為這一年我們誕生了一個現象級的電影——祁鈺坤導演的《心迷宮》,吸引了大批影迷和媒體的關注。不少媒體以多個角度去描寫這個影片的誕生過程。它的敘事很精妙,環環相扣,大家獲得了非常強的觀影樂趣。影評人也能從這部影片里找到非常多的書寫角度,大家願意去寫這部片。

另外就是我們創投會的部分,像前年我們誕生的《愛情神話》,當年從創投到成片周期也非常短,還是一個滬語的作品,一開始覺得比較小眾,但沒想到後來也是收穫了非常多觀眾的喜愛。

藝之森文化:在FIRST影展的評委中,能看到不少香港電影人的身影,你們與香港電影人之間的合作,又有哪些印象深刻的故事?

宋文:在第十屆的時候,非常榮幸邀請王家衛導演成為評審主席。我從機場去歡迎他,把他送到酒店,剛好是8點46分,就是2046。其實我不喜歡和大家自拍,但那天覺得好有意思,就在王家衛導演住的房間,我們就自拍了一張照片。

說起來還有一點懷念。有一次,我還帶了羅啟銳導演去茶卡鹽湖。他看到那個地方非常驚奇。對于香港電影來講,青藏高原獨特的地貌景觀可能也給他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我記得是最早陳德森導演做選片主席的時候也很開心,反正大家都喜歡喝點青稞酒,也沒有太多人有高原反應。

在工作上,大家對電影都非常地較真,我想這也是因為他們創造了那麼好的作品,他本身對(電影的)要求就非常高。

藝之森文化:對於FIRST影展香港站的期待是怎樣的?兩地之間的文化交流有怎樣的空間?

宋文:兩地年輕人的 co-production是非常重要的,首先要有一個平台可以創造出他們可以進行聯合創作的機會,最好就是有一個相對常態化的影展活動,大家能夠更充分地交流起來。辦展的另外一個優勢是大家可以對各自的電影作品有一定的認識,然後大家就會找到一個方向去討論,在某些審美上可以達到一致,這樣就比較容易建立自己的創作團隊。

香港電影和內地電影在導師的層面也可以共同地去培養一批學生,可能現在融合度還不夠高,我感覺香港的年輕作者,也可以跟內地的前輩電影人產生更多的交流,然後內地的先可以跟香港的電影前輩,實打實地在創作上互動起來。